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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黎的大街上,衣飾典雅的先生女士來來往往,巴黎的小巷裡卻席地擺著睡袋,裡頭躺著了無生氣的蛹。
身在社會主義國家,巴黎各大專院校都有許多公益社團,而且彼此之間會互相連線。Paris Solidaires的重點活動“maraude”字面上的意思是prowling(出巡、四處覓食),而我們的工作其實是端著熱飲和點心去拜訪各個角落的街友們,問他們最近好不好,陪他們抽根菸。昨晚在Mabillon附近的街友大多是外國移民,操著有點難懂的口音,也可能是因為一口爛牙,講話漏風。街友會在牆邊小便,皮膚都是同樣暗沉的顏色,身上甚至傳來許久沒洗澡的異味。但實際接觸過就會知道,他們才是最親切可愛的巴黎人—「您晚上會不會冷呢?」「喔現在還好啦! 不過我從來都不擔心天氣,反正是老天決定的!」他們的手溫暖有勁,笑容滿面,而且很愛開玩笑:「妳快點教我幾句中文,這樣下次那個中國女服務生就會理我了!」「幫我裝點咖啡在瓶子裡,因為我討厭早上。」
其實出發前我有點擔心這群穿著筆挺西裝、拿著iPhone的天之驕子會與街友格格不入,滿足了英雄式的虛榮卻沒有真正照顧到他們的需求。所幸只要有那份親近的心意,對方還是會很感激的,尤其是Lauren的義大利文(與羅馬尼亞語相似)和西班牙文這時候就很管用了。我曾疑惑,街友會不會更想要物質上而不是精神上的援助? 但習慣孤獨如我都無法忍受太長時間的忽視,何況他們每天看見的都是人們快速走過的腳步,說話的伴只有身邊的一條狗。「你們喜歡我們來跟你們說話嗎? 會不會打擾你們?」半臥在睡袋裡的Pablo回答:「我很喜歡溝通啊! 我旁邊那位老兄就不大喜歡被吵醒。你們人真好,上次X十字的站在五公尺外跟我講話!」
同樣身為異鄉人,有些街友會偷偷把我拉到旁邊說:「法國人都是小偷! 妳看法國哪裡有出產黃金、鑽石、石油?他們搶來的!」「我在法國當了十年政治難民,辛辛苦苦寫了三年的書被法國人偷走了。不過法國的科學和文化是一流的,妳要繼續念到博士然後就走人,回去報效妳的國家。」
音樂會散場了,穿著時髦的男女魚貫走出門口,繞過蹲在街邊的我們;對街的酒吧燈火通明,巴黎的夜才正要開始。「你看過悲慘世界嗎? 維克多‧雨果寫的……」來自波士尼亞的亞卓笑呵呵的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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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chantalc0917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